在黎明到來之前
- 基綠基
- 時間大概在全隊去那個什麼島之前
宣告訓練結束的哨聲響起。如果是平常,還會有很多人留下來跑跑步、練練必殺技、做些自主練習之類的。不過今天顯然比較特別,因為明天,整個閃電日本隊就要前往Raiokotto島了,大家都得把握用完餐的時間好好收拾一下行李。
除了受傷的吹雪,還有不用跟去的自己。想到這邊,綠川又默默低下頭,開始沿著球場跑了起來。
「綠川,不一起進來吃晚餐嗎?」
說話的是基山廣,有著和自身火屬性相當匹配的一頭紅髮,有著創世紀稱號的ALIEN學園最強球員。
「你們先吃吧,我再跑個幾圈就好。」
是呢,是ALIEN學園裡最強的球員。這樣的實力,即使放到高手雲集的閃電日本隊裡,也一點都不會遜色。
所以當初究竟為什麼,響木監督選擇了廣和自己,而不是廣和砂木沼呢?
『綠川,也試著稍微……相信一下自己的足球吧?』
他想起那天晚上廣對自己說的那句話;想起入隊來一直關心著、照顧著自己的廣;想起自己只是二流球隊的隊長,而廣則是創世紀的隊長,是ALIEN學園裡最強的球員……
綠川突然覺得全身的力氣彷彿被什麼東西瞬間抽乾,重心一個不穩,整個人就這樣跌進泥坑的懷抱中。
這麼狼狽的模樣當然進不了食堂,於是他只好先繞去淋浴間沖洗一番。放下抹茶色的馬尾時,綠川突然想起小時候,曾經有一次──他和廣第一次見面的那次──這樣的髮色被稱讚了。
或許是想再看見對方漾著幸福的笑顏,從那之後,綠川開始留長髮,甚至留到可以綁馬尾或梳聖代頭的長度。
即使在那之後,他變得連見他的資格也沒有了。
雖然髮尾還滴著水,但肚子發出的抗議聲正催促著自己趕快進食,他只好先在肩上掛了條毛巾,走出淋浴間。原本以為這時候的食堂早該空無一人了,所以當他看到廣端著托盤走向他們平常習慣的座位時,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累到出現了什麼幻覺之類的。
「看樣子我時間算得挺剛好的。」廣笑得很自然,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。「飯菜都熱好了,快來吃吧?」
如果說飯菜只有一份,那綠川的驚訝大概也就僅只如此而已。但事實上廣還端了第二份相同的餐點出來。
「我不是說了你們先吃嗎……」
廣搖搖頭,茜紅色的髮絲也隨之輕晃著。
「我不餓,因為綠川也還沒有吃啊。」
綠川似乎想說點什麼吐槽的話來緩和這種曖昧的氣氛,但饑餓感和臉上突起的灼熱絞得腦袋無法思考,害他只好把能想到的諺語全和著飯一起吞進肚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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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頓飯吃得安靜異常,不只是因為食堂空蕩蕩,更因為食堂唯一跟他同桌用餐的人從頭到尾一語不發,還邊吃飯邊盯著自己的臉看,搞得綠川腦袋又是一片空白,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。
「哪……我說廣啊……」
「什麼事呢,綠川?」
「我的臉上是沾到飯粒了嗎?不然為什麼你要一直盯著看啊?」
被問到的人好像正思考著答案,修長的手指搔了搔下巴,總是彎成弦月狀的眉型很難得地皺成一團。
「因為……就是那個……」
廣結巴了一陣,好不容易總算擠了個答案出來,
「綠川的頭髮還滴著水,怕你這樣吹風會感冒的……」
原來不是看臉是在看頭髮啊……綠川得到答案之後輕輕嘆了口氣,不知道是代表遺憾還是慶幸。
這頓讓人有點食不知味的最後晚餐終於結束了。廣表示要幫忙收拾,主動把兩人的餐具收到後面清洗。不知道該不該留下來等的綠川,幾度站了起來想回房休息,但最後還是坐了下來,不停用毛巾搓著已經半乾的長髮。
「讓你久等了。」廣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,明明語調柔和的像今天晚餐的味噌湯,不知為何還是把綠川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。
「啊……廣,謝謝……你還要收拾明天的行李吧?我也差不多該回房間……」
話還沒說完,立馬又被味噌湯語調給打斷。
「哪,綠川!」
廣一手把綠川壓回座位:「陪我一起看這個吧!」
隨後像變魔術一樣,不知道從哪拿出一片看起來有點老舊的DVD。
「……欸?」
廣所說的「這個」其實是N年前相當有名的恐怖片,綠川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挑這種時間找他一起看這種片。但仔細一想,廣的思考模式本來就非常難以捉摸,說是ALIEN學園裡最接近外星人的也不為過,所以最後他還是答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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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部電影就跟晚餐一樣讓人有點食不知味……綠川原本很想這樣催眠自己的,尤其在看到廣異常冷靜的表情後,他更努力想隱藏自己被嚇到頭皮發麻的這個事實。
「綠川……」
看完影片後,廣默默的退出光碟片,卻冷不防冒出這麼一句,又把綠川嚇得脊椎發冷。
「我、我才不會怕這種虛構的恐怖片呢!而、而而而且錄影帶什麼的現在不是早就沒有在用了嗎!?我、我我我才不會害……」
「龍二!」
綠川被這一叫嚇得立馬噤若寒蟬,他覺得現在廣認真的表情要比剛剛的影片還要恐怖個幾百倍。
廣放大的臉就在距離自己大約十公分的前方,他不僅很罕見的用高分貝音量喊他,還更罕見的喊他的名字,綠川想起之前被對方喊名字的場合,原本一片空白的腦袋像是被灌進了高濃度烈酒,灼熱到快要燒起來……
「我會怕!」
「嘎?」
「我好怕!今天晚上留下來陪我睡好不好?」
廣雖然沒有像少女般哭到梨花帶淚,但是抓著綠川衣角的手指也不怎麼有男子氣概了。
『你誰啦!』
綠川忍不住在內心瘋狂吐槽,『最好天不怕地不怕的基山廣會怕鬼啦!』之類的。
但還沒說出口,他又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事,最後還是邊嘆氣邊遠目邊攬著廣的肩膀答應了。
在久遠監督宣佈正式名單的隔天早上,綠川已經對自己不能跟去的這件事情釋懷了。同樣的,基山也表現得像是對此毫不在意的樣子。雖然那些都只是表面上的而已。
被虎丸鏟球、和Neo Japan的比賽、看到風丸的新必殺技、還有在比賽中,廣把球傳給自己……
回想起加入閃電日本隊後的每一場比賽,隊上有強力的前鋒和後衛,或許自己只是來補中場的位置而已吧?
所以為了能繼續留在隊上,他一直很拼命、很拼命地特訓著,拼命到終於超出身體的負荷。但他不能因為被排出十六人名單就跑去跟監督抗議,有句話這麼說不是嗎?「會叫的狗是不會咬人的。」他一直用這樣的理由塞住自己的嘴巴。
所以綠川還是繼續拼命地特訓著,或許是期待哪天練習或晚飯後,監督會突然要他跟大家一起去Raiokotto島。但隨著登機日一天天的靠近,他的希望似乎也越來越渺茫。
跌進泥坑的時候,所有的懊悔和不甘心都化成眼淚一起爆發了出來。
綠川是個純真直率的好孩子,他的笑就是笑、哭就是哭,沒有半點虛假。
廣的微笑似乎是他唯一會的表情,但他的笑常常不是真的在笑。
哭,也只有在綠川面前的哭,是真的哭。
他知道,應該說他寧可這樣以為,其實廣害怕的不是鬼,而是怕自己變成一個人,怕會失去他。
「龍二,回來之後,我想在陽光育幼院的外牆種一大~~~片的向日葵,
你覺得怎麼樣?」
「你又沒頭沒腦的說什麼啊?快睡啦!」
「我想種好大好大一片的向日葵花海……
所以、需要有人幫我一起澆花才行啊!」
「……好啦,等你回來之後我會幫忙的啦……快睡覺!」
「不對喔,龍二……
我們要一起回來,把世界冠軍的獎盃帶回這塊土地。」
所以,我會等你回來的。一定……!
被廣抱住的後背濕了一片,今晚是個不太適合汗水的涼爽月夜,綠川拉起環在腰際那雙死白的手,轉過身去把對方緊緊嵌進懷裡。一次又一次吻去彼此的淚水,代換成熟悉的甜美滋味。
如果明天的太陽可以永遠不要升起就好了,他忍不住這麼想。
其後之一
姐姐,謝謝你借我的片子,不好意思這麼晚才來歸還。
啊……是上次那片啊,怎麼樣,好看嗎?
嗯,很有效果呢。
其後之二
欸,綠川?你怎麼買這麼一大包的葵瓜子啊?一個人吃得完嗎?
不是要拿來吃的啦你別偷吃!
那你是要拿來幹麻的啦!?
沒聽過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