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人節快樂
- 円←廣
- 情人節賀文,對不起一點都不快樂^q^
他修長的手指從書架中抽出一本心理學專書,那本因為被放在整櫃天文書叢中而顯得突兀的舊書。突兀不僅因為類別,也因為它經常被翻閱所以變得不平整的書頁,在這十年間。
已經十年了,從兩人第一次相遇至今。從最初單純的好奇,到被那人咧起嘴的笑顏打動、再到一起披上日本隊戰袍挑戰世界強豪,到櫻花開了又落、落了又開,一年又一年。
二十歲那年他確定了一件事:他的心跳永遠只有一種頻率,不為其他異性或同性的人存在,只為了円堂君,這十年來不曾消失過的那個名字。
半個小時前,瞳子姐和往常差不多的時間進了家門,她一邊檢查手上那疊信件,一邊不經意的說:「有你的信,是円堂寄來的。」
天曉得當時,他手中那鍋馬鈴薯燉肉,怎麼沒有當場落地摔成爛泥?
晚餐一粒米也沒下肚,他就這樣捧著純白精緻的帖子,把自己關進書房裡。即使已經過了這麼多年,那件背號18的藍色球衣依然掛在房裡最醒目的位置,佔據近半桌面的都是他和隊員們的照片,其中最大的一張,是賽後和日本隊的大家一起去露營時,円堂君摟著他的肩所拍的,兩人唯一的單獨合照。
從第一次見到円堂君,他單純而耀眼的笑臉,就從來不曾改變過。不論是遭遇多艱困的挫折、面對多險惡的陰謀,他都堅持自己的信念,相信自己的夥伴。即使已經過了這麼多年,在円堂君面臨人生最重要的時刻時,他的笑容也一定不會改變。
但照片中的紅髮少年,已經無法露出和當年一樣的笑容了。
他撫著照片中的自己,淚水滑過顫抖而扭曲的嘴角。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「來───了───」
円堂聽到門鈴聲,趕忙放下手邊的文件,往玄關快步走去。原本以為又是快遞送了賀禮來,但沒想到一開門,出現的是一張既熟悉又懷念的臉孔。
「好久不見了,円堂君。」
「廣?」
一大束鮮紅的玫瑰和他的髮色互相輝映,不健康的膚色和不自然的綠瞳和十年前幾乎沒有什麼改變,「恭喜,這是九十九朵玫瑰,請代我轉交給雷……啊,很快就是円堂夏未小姐了吧?」他拋出一個意味深遠的微笑。
「廣你也真是的……久別重逢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調侃我啊?上來坐坐吧,雖然客廳有點亂。」
啊,真的沒有改變呢,円堂君的笑容。
雖然是如此珍貴的時刻,和円堂君短暫的會面,但其實對方說了什麼自己根本沒有聽進去,這十年來還參加過哪些球賽啊、聽說當年的隊友們現在過得怎麼樣啊、婚禮的籌備進度如何啊……什麼的,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。
他只是聚精會神的看著眼前的円堂君,時而神采奕奕滔滔不絕,時而露出難為情的苦笑,尤其他當提到夏未時,就好像提到足球一樣開心。
「哪、円堂君……」
他知道最好的情況,就是繼續當作什麼都沒有聽到,當作円堂君幸福的微笑是只屬於自己的,這樣就好了。
「如果我說,我是真正的外星人,明天就要回去母星了,你相信嗎?」
可是他卻無法阻止自己真正想說的話,十年來一直說不出口的那句話。
「如果我說,『我是真正的外星人。』還有『我一直很喜歡你。』這兩句話,有一句話是真的,你會相信哪一個?」
反正說不說,円堂君最後還是會跟別人結婚,即使退一萬步,他們都不可能在一起。這條路從一開始就註定會走到斷崖,現在他只是自己跳下去而已。
円堂斂起笑容,沉默了幾秒才回答:
「廣從來……不曾對我說謊,所以應該,兩句都是真的吧?」
「……果然什麼事,都瞞不過円堂君呢。」
他輕輕的起身靠近,並溫柔的將對方、連同自己放倒在沙發上。他的臉逆著光因此看不清表情,但眼淚已經無聲的滴落在円堂臉上。
「在我回母星之前,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?」
「對不起,我沒辦法回應你的心情……所以,你說吧。」
「什麼都可以?」
「什麼都可以。」
他努力擠出一個應該可以算是幸福的微笑,低頭在円堂耳邊輕喃。
被壓在身下的人突然收緊了手臂,讓對方完全貼緊自己的身體。
「廣……情人節快樂。」
藏在他胸前口袋的第九十九朵玫瑰,隨著這個擁抱被壓碎。